“好，好，我知道了，这一次你们做得不错。”
斯米尔诺夫听到了电话另一端的杂音，无奈地放下了听筒。今天的长途电话线路似乎有一点问题，电话在中途突然断线了，不过既然事情已经都汇报完成，他犹豫了一下，也没有把电话再拨过去。
他得到了布尔卡洛夫这个帮派老大的亲口夸奖，可是并不高兴。他知道，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，他只是个接应人兼打杂的，和那位彼岸花小姐的存在感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他完全不知道那位彼岸花小姐是从哪里来的，甚至于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她的存在。在莫斯科，“扎伊察”组织只有一个编外成员，那就是阿尔捷米·卡西欧夫，斯米尔诺夫听过关于他的一点故事，他和布尔卡洛夫是生死之交，后来意外受了伤，便因此隐退了。
难道，那个女孩是他秘密培养的人？斯米尔诺夫的脑海中很快闪过这个想法，如果是他来培养的话，要达到那个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，而且女孩和他也住在一起……“扎伊察”的确在扩张，莫非布尔卡洛夫已经把目标瞄准了莫斯科？斯米尔诺夫想了想自己的处境，莫斯科本地的帮派众多，如果布尔卡洛夫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跑到莫斯科来，那他注定是活不长的。
但是卡西欧夫不一样啊，他到莫斯科来就完全没有什么问题，总不能如他所言，到莫斯科来仅仅是……度假？斯米尔诺夫摇了摇头，“扎伊察”正努力拿下在新西伯利亚谋得一席位置呢，又怎么可能把发展重心转移。不过，“卡西欧夫和他的天才接班人”在莫斯科长期居住了下来这一事实已经被斯米尔诺夫默认了，在刚才，布尔卡洛夫也承认了女孩的身份和重要地位。
斯米尔诺夫不知道的是，在四千公里外的捷尔任斯克，布尔卡洛夫也同样在想着卡西欧夫和斯维塔的事。从卡西欧夫定期为他汇报的情况中，他很快就发现了斯维塔的与众不同，于是也特意为她安排了这样的任务。除掉一个敌对组织的高层成员所带来的影响并不大，关键还是尽快把她和自己绑到一艘船上。
然而，她完成任务的情况超出预期。据斯米尔诺夫的交代，斯维塔似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，还把匕首丢在了现场——这是雇凶杀人约定俗成的规矩。看见这把匕首，警方连查都懒得认真查了，自然就没什么可能找到凶手。布尔卡洛夫和警方打交道多年，他非常清楚，警方破获的那点杀人案只是报案总数的九牛一毛。绝大多数凶手都是安全的，被抓起来的都是不小心的倒霉蛋。
斯维塔显然是个熟手，而且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，这一点毋庸置疑，但问题也随之而来：她这些东西都是和谁学的？
布尔卡洛夫已经忘记了电话的突然断线，而是梳理起有关斯维塔的各种信息来。他一开始只是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个伴，而斯维塔很快进入了他的视野，他用了点小手段就把人弄来了，虽然是合同制，但两年之后总有其他办法。卡西欧夫一直向他汇报着女儿的情况，有了斯维塔的陪伴，叶卡捷琳娜在一点一点变好，她们还基本掌握了手语——卡西欧夫只能算做部分掌握。仅仅这些就可以让他满足了，但现在他又意识到，这个女孩的价值超乎想象。他手底下优秀的杀手不太多，而她，远不止一个优秀的杀手那么简单。
布尔卡洛夫在犹豫，不仅是在犹豫斯维塔的来头，更是在犹豫对她的使用。他早已调查过斯维塔的过去，她的生活经历完美无瑕，就像凭空编出来的一样，没有任何的真空期，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上过杀手学校或是其他类似的组织。如果她是个其它人派来的卧底，那这一切倒是能解释得通，但根据卡西欧夫的汇报来看，她似乎是个标准的被雇佣者，只关心与叶卡捷琳娜有关的事，而且对他的组织持着一种厌弃的态度，既不想了解情报，也不想介入任何事情，就连这次的任务都是再三劝说后才答应的。
算了，只要人在我的手里，怎么来的就不要再管了。布尔卡洛夫敲着桌子上的钢笔，厌弃就厌弃吧，实在不行就再绑过来，至于自己的女儿的意见，他觉得完全不需要考虑，她已经成年了，他也为她安排好了未来。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得到善终，因此他为自己的女儿准备了一小笔在国外的财产，或许够她生活上一段时间，然后找个好丈夫嫁了。他做不了很多。
卡西欧夫那边可能出了什么事情，在这样关键的一天没有电话打过来，但布尔卡洛夫还是很放心的。他看了看手表，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半，那么莫斯科时间是……下午两点半。
“西达，出来吃晚饭了。”布尔卡洛夫走出书房，对着伊西多尔房间的方向大声说道，“我说过的，打完电话就开饭，你怎么还在房间里。”
“您的电话还能正常拨通吗？”伊西多尔小步跑了出来，同时焦急地问道。
“刚刚还在接听电话……等等！”布尔卡洛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电话是突然切断的，不像是对方挂断的——自己的下属不可能不打招呼就直接挂断电话。
“那晚饭先不吃了，”布尔卡洛夫非常冷静地下达着命令，“西达，让伊戈尔他们几个开车去问问别人的情况，我们也出发，去12号街区的那个房子。要是饿的话，带一点面包再走。”
电话线路的故障又不是一次两次了。布尔卡洛夫的特殊电话都需要经过转接，他已经习惯了到处换地方住的生活，不过现在所处的捷尔任斯克的房产是最安全和隐蔽的，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住所。
12号街区的房子是他原来为女儿安排的住所，只不过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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